我和她道别，友好而真诚，所以那一瞬我心底的羁绊轰然粉碎，可伤感却经久不散。
其实没有了她我还是不会原谅楼锦瑞。
我突然恍惚而不安起来，足足六日，他未曾露过一面。
他究竟在不在府上，又到底去了哪里？
楼笑尘来的时候我已经退去了缠在脖子里的纱布，伤口正在结痂。
因为足足七日未曾见过楼锦瑞我突然开始变得恍惚而混乱起来，可又因为舍儿和楼谦成的事恨透了他，心里纠缠而复杂，莫名竟落下了泪来。
楼笑尘恐怕是觉得我伤心至极，以为我天天以泪洗面，颓败而堕落到疼不欲生了，对我是恨也不好，骂也不好，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一甩折扇，大气一吐，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的矮凳上，折扇一通大摇，说起了让我莫名其妙的话来。
“六哥不愿我与你说这些，我也本不该说的，可今日见你这个样子……”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浑厚而低沉，“你以为六哥真的愿意去逼宫吗？”
我不明所以，狠狠地盯着他，等着他的下文。身上所有的神经都在听到他口中的六哥时绷紧起来，楼锦瑞？他要与我说什么？可心中复杂的情愫却是硬生生让我说出气话来：“他的事与我有何干系？”
他微微一顿，看我的眼神有片刻的疏离，末了竟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看了我一眼后，问道：“还记得那次六哥遇刺吗？”
我吸了吸鼻子，点点头：“记得，可是那个刺客好像是来杀我的。”
“没错，那个刺客是四哥的人。”
“你四哥？”我是疑惑而惊讶。
他嘴角噙着一丝苦笑，继续道：“六哥为了你跟四哥毁了当初的约定，四哥想也知道是因为你，所以才派了人来取你性命。”
听出他话中的不同寻常，我忙追问：“为了我？什么为了我？”
“父皇本是传位给四哥的，也不知二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父皇把皇位传给了他，所以四哥又怎么能甘心。四哥向来有野心，且城府深，逼宫大抵也是迟早的事。也就是一年前，六哥突然跟四哥立了约，答应与他联手一起逼宫，那时是因为蝶夕嫁给了二哥，六哥不过是想借着逼宫的机会把她带出宫罢了，可是几个月前六哥突然跟四哥毁了约定，六哥是真的对你上心了，所以她没有理由再去把蝶夕带出宫了，也不想了。可偏偏你不明白六哥的心，还荒唐得夜闯皇宫，要把她带出宫，幸亏筠儿将此事先告诉了我，要不然后果还不知道是如何了呢？
六哥为了救你，只得复与四哥联手，一同逼宫。”
为了我？只是为了我！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我，就连舍儿也是因为我，要不是我答应陪她去清缘茶楼，她又如何能遇见周秦武；要不是因为我胡闹着进宫，楼锦瑞又怎么会强迫自己去逼宫。我不让别人强迫他，到头来竟是我自己一直在强迫他。
原来，我的存在，对他来说一直都是他的劫他的难。
他就这么任我胡闹，任我赌气，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解释，只一个人接受，一个人忍受。
楼锦瑞，一直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伤害你，而你却一次又一次地向我道歉，哄我，迁就我，我要怎么再恨你，又怎么能原谅自己？
“我……我想见他。”
“现在知道后悔了？”
他慢慢平复心情，当是这样的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的一般，不出片刻时间，又是一派温雅风流的纨绔子弟模样。
我后悔至极，想是在他面前也不用刻意去伪装，便煞为真诚且厚脸皮的点了点头。
原是以为只要我退一步，事情就可以峰回路转的。可哪知，他竟与我牵强一笑，随即闪躲似地侧过脸，把眼移向了别处，饶是不说话了。
“我知道错了还不行，我真的很想见他。”
谅是以为他也在气我，胡闹没有限度，便又恬着脸求了他一次。
“知道错了便好，那我也就放心了。”他将折扇在掌中敲了敲，故作镇定地站起身，然后道，“好生呆着，哪都别去，改日再来看你。”
看着他特意显出来的轻松表情，无端让我心生疑虑起来。我不过是想见一见楼锦瑞，他又何须如般闪躲，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这是要走了吗？”
看着他朝门口迈去的步子，我轻声问道，却是不藏分毫的生冷。
我略微一顿，背着我站了半晌才转过身来，笑得春意盎然：“自然，不然我要在这里陪你一天不成，我自是有自个儿好消遣的地方。”
“你难道不想与我说些别的吗？”
他眉睫微微一挑：“我不觉得我还有什么话要与你说的。”
“那我问你吧。”
我从床上坐起来，靠了床头，看了他负手站着的身子，好似有大风扫过一般，僵硬而做作。
他见我从床上坐起，忙上前来，急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要走，又不是不来了，急什么？”
“你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便是压了心中满是的疑惑与他轻声道，原也是因为身子弱，说话都是中气不足，如他听来自是要担忧不已的。
“那你要做什么，还不好生躺好了？”
我也只是轻轻与他强调：“我只想见他。”
楼笑尘清风如月的眸子里霎时像是有千涛万浪卷起一般，让他的眼转瞬混沌不清起来，望着我是深不见底的幽深：“你真想见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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