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叶修正努力把安慰组成句子。
但没等他把话说出口，黄少天就一挺腰背从床上坐起来，自己干脆地把这件事丢开了：“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我妈在这方面上比较敏感而已，说起来敏感什么呢！难道她怕她儿子过了三十岁就没人要了吗？你不用担心这个哎，都已经差不多解决了，我很严肃地跟她讨论过了，说他们从小就没有教过我骗人，我现在也不可能拿这件事骗人，我确实——”他顿了下，“我确实对她们没感觉。你昨天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好在说这个呢。所以最近都有点没睡好，嗯……”他还不忘回答叶修最开头的“你怎么变熊猫”了的询问。
“这么说我来得还是迟了点？”
这话？黄少天有点纳闷，但他很快回答：“怎么会？刚刚好！本来家里估计得冷个几天脸的，不过你现在过来一趟我再回去这件事就被揭过去了。说起来你还没说你过来干什么呢，要呆多久？不要告诉我是为了苏沐橙特意过来找我问事情的始末啊！她没这么八卦你也没这么无聊吧！”
“你想什么呢。”叶修无力，这假设真的让他连槽都吐不出来，“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啊。”
“那说说你到底为什么过来为什么过来？”黄少天问，他捉急，“从开头我都问了多少次了，一二三四五马上就要第五次了，利索点，赶紧说出来！我说没两天就过年了，你呆不久吧，赶紧把事情给解决了早点回去，这时候票特别不好买啊。”
“这不一直在解决吗？”叶修说。
“嗯？”黄少天茫然。
叶修吸了一口气。
一系列的对话下来——或者黄少天单方面的叙述中，那些在心头翻滚着的浑噩的念头终于一点一滴地清晰明辨起来。
没有时间相处，没有机会见面，也没有精力关注忙碌对方的事情。
无法完成承诺所以甚至连将其说出口也做不到。
好像结束是对对方最正确的选择。
但也许总有些事情——
总有一些感情。
将其放在天平上左右称量决定重量及公平与否，本身就是一种亵渎。
“……能够等我一下吗？”叶修问。
“嗯？？”还是疑问，多了一个问号。
叶修暂时没管黄少天的茫然，他慢慢地，将自己想说的话一句一句地说出来：“我不知道能给你多少时间，我也没有办法做太多的事情，如果只是心意的话，我能肯定的说我的心意不错，但是好像照样没有办法表现出来——”
身体的血液好像开始加速流动，热气在指尖与脖颈处凝聚，叶修感觉到自己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那些声音从喉咙中溢出来之后，又化作一个个小字块，接二连三地落回心口：
“如果只是最近的话，我可能真的什么也没有办法做，我知道事情之后赶过来看看能不能做些什么，但你已经处理完了……像这次这样的事情你可以告诉我，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担心会影响到我，有时候想做一些什么觉得应该做一些什么，却发现已经没有机会或者来不及的时候，感觉反而更糟糕……如果事情可以由我来解决的话，或者能够由我们一起解决的话——”
黄少天一直在听叶修说话。开始的时候他还想插两句，但是越到后面，他说话的欲望就越低，表情也越来越奇怪。
叶修说着说着吐出了一口气。
还有很多的想法很多的话语没有说出口，两人许多年来相处的场景来来回回地在脑海中闪现，最开始认识也好，两人真正在赛场上对决也好，通过语音或者电话的告白也好，还有第六赛季夏休时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说出口的坚定的支持——
黄少天做了他能够做到一切事情。
但那些理所当然应该被要求的回报，好像从来没有被付出的人所在意。
叶修最后还是挫败地放弃了自己一点都不擅长的事情。
他将所有未尽的话都简练成自己的第一句话：“再等等我？”
房间里大概有三五分钟的静默。
这段时间里，摆在窗户前的盆栽的影子都好像偏斜了一些。
然后黄少天的声音响起来：“我……略感动？”
“后面的询问语气是怎么回事？”叶修镇定问，“去掉吧！”
“不，我有点混乱，”黄少天也镇定，“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在一起？”
“当然！！”叶修加重语气。
“但你为什么会说事情由你来解决？”黄少天问。
“不应该吗？”
“不应该啊！”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本来就不应该！”
“我们都在一起了！”叶修严肃指出，“事情本来就要一起解决！”
“所以……”黄少天神色更奇怪了，“‘我们都在一起了’……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叶修呆住，他脱口而出：“当然是第六赛季你走——”
“第六赛季我走？”黄少天特别犀利地抓住对方的话头，“我走的时候？你倒是抱了我一下，然后呢？好像没有然后了吧？？那时候我就直接走了啊！还是你后面又做了什么？？我怎么没有发现？？？”
叶修：“……”
黄少天：“……”
叶修：“……！？”
黄少天：“……”
“我还是走吧。”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的叶修镇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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