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还在行驶,小路中途的积雪逐渐增多,少许颠簸,防滑链在地面轧出有规律对称痕迹。
车厢中,海里森的声音继续响起,语气带着无奈:
“原本你们只是临时加入乌蛇,正常步骤完成计划,大概率确实不会走到这一步,但不凑巧,冰鬼本身就是异化力量侵蚀尸体的产物,你们从传闻中知道过它们,又与它们进行了交战,所以不出意外,异化能量应该已经开始侵蚀你们的身体了。”
话音落,车厢陡然陷入短暂沉默。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不是海里森想看到的,但就像他之前说的,既然发生了,作为队长,他就有义务将事实告知他们,即便听起来很残酷。
马塞洛扶了扶黑色木框眼镜,眉宇间尽是复杂,在他身旁,马克西姆低垂着脑袋,若有所思。
“所以……异化武器,其实只是被异化力量影响的武器?”
突然,米歇尔·莫拉悠悠开口,清冷的声音透着穿透车厢铁皮。
“嗯,没错,让金属产生生物活性的力量,的确是异化,不过目前市面上的异化武器,其实都是人工催化的产物。”
这一次,是由乔伊娜回答的。
这位副队长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愁容不断的海里森,自顾自夺占了解答员的位子。
“人工催化?”
米歇尔琼眉微蹙,同一时间,罗格也暗自重复出这个词语。
“嗯,人工催化,低价收集一些已经有异化苗头的武器,将它们放到高浓度异化能量的区域,加速其过程,然后再高价卖出。看起来很暴利,不过危险性很高,我是不建议你们有类似的想法。”
乔伊娜瞥了眼少女腰间的黑亮钢鞭,于最后补充道。
她还是看得出来的,这小女生对异化武器的关注度,始终比其他事物要多那么一分。
“那,异化检测,是检测我们被异化能量影响的程度吗?”
马塞洛面色难看,似乎对没有完全接受了刚刚的信息。
“是,也不是。”
乔伊娜声音归于平静:“你们只是刚刚接触异化能量,算是‘中毒不深’,只是做一些基础的检查,顺便从协会那里领取一些指导建议,这次主要检查的目标,是队长以及,罗格先生。”
“因为使用了异化武器?”米切尔双眸闪过疑问。
乔伊娜望着前方不远处逐渐出现的人影,轻轻点头:
“没错,异化武器本身就是高密度异化能量的集合体,以正常人的身躯驾驭,就必定会受其影响,而加快自身异化进程,就是影响之一,所以,即便你拥有了一把异化武器,可以使用的次数,也是严格受限的。”
“那……如果一个人的异化程度达到某些阈值,会怎样?”
一直沉默的马克西姆终于开口,问了一个其他两人都未第一时间关注的问题。
闻言,乔伊娜神色微顿,透过后视镜瞥了眼这位最后到来,看起来却更加老成圆滑的队员,摇头打趣:
“是个专业度很高的问题,马克西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新人了。”
“额,你就别取笑我了,杰西队长,只要知道了前边那些,都很难避开这个问题吧。”
马克西姆略显尴尬道。
“说得也是。”
乔伊娜笑意平和,视线转移,看了眼另外两名新队员:
“不过这件事,就不用我解释了,待会儿会有专业人为你们解答。”
语毕,车辆一个急刹驶出小路,最终停在一片白桦林中央的空地上。
众人这才回神——目的地到了。
车顶上,罗格默默坐直身子,目光转到眼前。
原本密集的白桦林,此刻豁然开朗,目之所及,缕缕白色炊烟自下而上袅袅升空。
四周被砍倒的数排大树,化作左右平行的低矮房屋,鳞次栉比,从前方空地向后延伸,直到接近黑墙才停止,其间人影攒动,响着嗡嗡细语,一些人则停在原地,打量着突然到访的古怪车辆。
俨然一片恬静祥和的村落集市模样。
“拉伯伦先生,我们到了。”
温和的声音自耳畔响起,罗格转头看向左下方。
乔伊娜·杰西已经下车,对着他礼貌示意,两边,其他人也依次走出车门。
“嗯,知道了。”
罗格瞥了眼同样打量着自己的几人,轻轻点头,随后紧了下熊皮袄,翻身跃下。
“这里是白霜城邦的冒险者协会营地,接下来的异化检测会在里边进行。”
乔伊娜理所当然道,她不确认罗格是否来过这里,只能暂时充当起介绍员。
“嗯,知道了。”
罗格依旧保持着相同的回应,轻轻点头,说不上礼不礼貌。
对此,乔伊娜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几天相处下来,几人对这位罗格·拉伯伦先生的性格,基本都已经有所认知,知道他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她转过身,同样打量起四周的景象,却微微皱眉。
“啧,和8年前相比,变化倒蛮大的,都看不到协会标志了,你觉得该怎么办,海里森?”
说着,看向正眯眼扫视,露出追忆之色的队长。
塞里森回神,毫无停顿地低声开口:“直接进去,会有会来找我们的。”
说完,率先前进。
一旁的罗格轻轻挑眉,没料到会是这么个回答,他暗暗点头——嗯,学到了。
“说得也是。”
乔伊娜轻声呵笑,非常认可这个建议,看了眼其他队员:
“那各位,走吧。”
言毕,跟着海里森走向街区。
米歇尔放下抱胸双臂,沉默着跟上,马塞洛、马克西姆紧随其后。
罗格看着众人,思索一瞬,终是拉好背包,选择了尾随。
行走其间,他默默打量着四周。
近距离下,两边的建筑终于显出真面目。
砖木结构,都是由白桦树和黑砖砌成,有着大大的外开窗户和高高的烟囱,窗户多数向外开启,展露出屋内挂在墙壁,或随意堆积的杂物,或者说,商品。
琳琅满目的枪械、颜色各异且款式特殊的战术服,以及复杂纷乱的冷兵器……街上人来人往,衣着各异的冒险者背枪带剑,行走于一家家商铺中,不时发出讨价还价的怒喝。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修建较高的二到三层旅店、廉价小公寓,不过相比较商铺,就显得冷清多了。
行走期间,也有冒险者停下关注众人,不过,也只是简单看一眼,便没再多管了。
突然,罗格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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