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场景朦胧而虚幻，如同沉睡了千年再度清醒一半让我恍惚，只有脖子不断涌起的疼痛感才让我知道，我还活着。
熟悉而温暖的房间里烛火跳动，蜡烛油缓缓沿蜡而下，像极了一滴滴血染红了的泪。
床沿上俊美如画的男子眼底闪动着掩饰不住激动和欣喜
“牵儿……你醒了……”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像是回到了从前，我们安然地睡去，安然地醒来的时候。他几分无奈地问我睡了吗，几分宠溺地问我醒了吗。
楼锦瑞，我还活着，我……还能见到你。
一闪而过的喜悦后，我又回到了现实，回到了我清清楚楚记得楼锦瑞说早已休了我的现实。
我明明知道他是为了救我而这么说的，可我就是不甘，纵使是我千方百计地让他休了我，可是当他如此决然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我已不是他的妻的时候，我的心是窒息般的疼痛，恐惧也压顶而来，那种恐惧让我彻底地明白过来。
楼锦瑞，我是如此得爱你如此得不舍如此得想留在你的身边，可是你偏偏却说，她早已不是本王的王妃。
在这之前，我还依稀抱着一丝幻想，想起他不肯让我离开时的坚定，想起他让楼笑尘来找我，想起他让我我住楼笑尘府上，想起……那时他是那样的关心我担心我。可是现在，我这唯一仅存的幻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逼宫给破灭了。
“牵儿……”
我别过脸，不去看他，可这不经意间地转动却引来脖颈处撕心般的痛楚，下意识的咬紧了唇。
“别乱动，牵儿。”
听得他熟悉而疲倦的声音泪便簌簌而下，眼前都是他挥之不去倦怠的脸和侵染着我血渍的戎装。
我究竟昏睡了多久，他就这样不洗不睡地陪着我吗？
他沉默，不再说话，伸手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
我一直都是倔强的。就像我不愿与别人一起分享他一样，所以我离开，还他自由。现在也是，我扭动僵硬而疼痛的脖子，把脸狠狠别向一侧，躲避着他拭我泪的手。
他冰冷的手指不由一僵，犹豫了片刻，缓缓收回，声音低沉而失望：“牵儿，你不让我碰，那我便不碰。”
我咬紧牙，烛火不安分的跳动，在幔帐里忽明忽暗，如我摇摆不定的心。
我闭上眼，等待时间的流淌，夜，极静，仿佛能听到时间流过的声音，如春日里刚消融的溪涧，自由穿梭。
再次醒来是从梦中惊醒的。
安然而平静地看着眼前正熟睡的男子，疲惫让他的轮廓看上去越发锐利而深刻，浓黑的眉微微深锁，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下颚上是我未曾见的淡青色印迹。
我这样半睡半醒大抵也有好几日了，每次醒来都能看到他激动而疲倦的眼，而这一次他或许真的是累到极点才合眼浅浅睡了去。
我静静地看着他，想起过往的一切，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寂寞而苍白。
他惊觉地睁开眼，一霎那伸手覆上我放在他脸颊上的手，眼中流光不断离合，瞬间绽放的欣喜从嘴角蔓延到眉梢。
他低头，一时无措似地打量我的脸，最终温柔地吻上我的眉目，轻声说：“牵儿，对不起。”
他颚下青色的胡渣轻轻刺痛我的脸颊，泪如决堤的洪水翻涌而下，楼锦瑞，你可知我心中是如何的不愿和纠结，看到你未曾有过的疲倦和伤感是，心里像是被猛地刺了一刀那般难受和痛苦，多少的痴缠，多少的不愿都在我心底凝成团，剪不断，理还乱。
“楼……”声带的振动牵动我脖颈上的伤，疼痛让我根本开不了口说话。
楼锦瑞着急：“牵儿，别说话。”
我一下子无奈多于疼痛，这或许就是真正的自作孽，不可活。眼下的我是不能说话不能动，不能走，大抵连吃饭都不能了，可我先下当真是饿的厉害。
我用我还算灵活的眼，会意似地望了他一眼，然后极力往下看，非常愤慨。任凭我如何360度转都扫不到我扁平的肚子，只得无奈地将眼重新放到楼锦瑞的脸上，他稍显疑惑，我皱眉，一转念，将他的手覆在了我扁平的肚子上。
他这才忽然似地笑了起来：“黏儿是饿了？”
我眨巴眼，给他一个眼神，意思是：楼锦瑞，歉疚让你的思维都变慢了。
“早给牵儿准备好了。”
说完他便起身，我用我觉得最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他，拽住他的手：楼锦瑞，你不要在离开我。
他霎时怔容，一瞬间，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疑惑再到欣喜，随后便是一笑，如沐春风一般的宠溺，再度坐回到床沿上，望着我，眼里柔情似水：“楼全，把给王妃准备好的粥拿来。”
王妃？
楼全已在门外候着了，听了楼锦瑞的话转身离去，蓦地冲进来的是春桑，只见她猛地往床头一跪，未语泪先流，那架势，连楼锦瑞都给怔得直往后退。
“小姐……小姐您终于醒了，春桑都在外面等了好几天了，王爷担心得谁都不让进。”
我疑惑看了一眼楼锦瑞，他竟像个大男生似地避开了我的眼。
“小姐，您怎么突然一下子就不见了呢？也不跟春桑说一声，春桑都快急死了，小姐……小姐，您怎么不说话啊？”
我被她说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原来楼锦瑞是什么都没跟他们说。伸手示意她我不能说话，又拍拍她的手让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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