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芦吓了一跳，低头看看只有微弱起伏的小肚子，再捏捏腰，似乎真的多了点儿肉。
“现在吃的全都长妈妈自己身上，宝宝没怎么吸收。他体重成长在后期，你——”
齐芦连连点头，再不敢放纵。
回家，又是满满一大桌。
婆婆满脸亲切地招呼，“快来吃吧。”
王文远给她盛汤，“今天结果咋样？一切正常的吧？”
齐芦摸摸坐下，从包里摸出检查结果递给两母子看。
王文远见她面色沉重，以为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忙打开，来来去去没见什么不对劲。他道，“咋啦？”
婆婆也拉过去看半晌，“别吓人啊。”
“超重。”她有点气鼓鼓，手摸了下自己的下巴，似乎有层浮油，“我居然会超重。”
王文远和婆婆交换一个眼神，马上将报告收起来，“孩子不挺好的嘛。只是稍微重了一点点，咱们饮食上稍微控制点就行了。”
齐芦看看炖得雪白的汤，再看看料理得喷香的鸡肉和牛肉，偏头道，“我不饿，你们先吃。”
说完自己回屋了。
王文远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安慰，婆婆马上道，“快去安慰一下，不然该生气了。”
他惊了一下，什么时候自家妈居然——
婆婆瞥他一眼，“男人就是不理解女人生孩子的苦，她比我那时候还好打发。”
“妈，你真和亲妈一样好。”
婆婆有点气，“我虽然是要求多点，但也没亏待过你们呀？吃的不好的？住得不好了？”
王文远哪好算旧账，赶紧跟着进屋子安慰去了。
齐芦其实是有点懊恼，她一向挺骄傲自己算是个大气爽快人，不爱发脾气不爱无理取闹。可没想到怀孕对她的影响那么大，区区一个胖字便打败她了。产检完去上班的路上一直憋着气，到办公室了处理杂事也不能对同事摆脸色，下班回家又对着一大片脂肪，突然就有点崩了。
不该这么情绪化，事情和王文远他们没关系。
是她自己没管理好嘴巴。
医生之前明明交代过一定不要胖的。
可情感就是奔着不好的方向去，都是王文远不好，没事吃那么香害得她也跟着多吃；也怪婆婆，她要是不来就不会有这些事。
可她也知道，抱怨的话说出来就会招人笑。
明明他们都在将就自己。
荷尔蒙在胡闹。
齐芦情绪不好，抱了衣服进卫生间洗澡，洗完出来王文远靠在床头看手机。她缩床上去，腿搭在他腿上。
他一手处理邮件、打字，一手慢慢摸她小腿。
“妈说是她没弄好，以前条件不是很好，觉得有什么好的都给孕妇吃，对大人小孩都好。她怀我哥和我的时候，就是这样吃着补的。结果生完俩娃，再瘦不下去了。现在的观念跟以前不一样了，电视上那些明星生了娃也瘦也好看。她明儿去学学，看人家是怎么做的——”
她脸贴着他腰，不说话，有点小郁闷，“我不是怪她。”
其实天天回来吃现成，也挺好的。
“晓得，妈也没怪你。”
他捏捏她脸，“以后咱们一起监督你，吃东西得定量，好吧？”
齐芦点头，抱着他，“我现在是不是特别麻烦啊？”
现在哪儿算麻烦啊？王文远真是不想回忆过去。
“睡吧，我把邮件回完了也睡。”
齐芦便安安稳稳地睡了。
当然，除了体重超标的问题之外，还有譬如临近过年，她要不要回晋城。
婆婆投桃，齐芦想回个李子，便说肚子不大，应该不影响。
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居然是婆婆，她非常坚决地告诉公公，“这是我第一个孙子，绝对不能有任何意外。她不回去，就在海城让亲家母照顾几天。文远和我回去，也能把年过好。”
公公还有意见，婆婆又镇压了，“祖宗们要晓得是为了小孙孙肯定不会怪罪。”
齐芦被送回海城蔚蓝小区后，很感叹地对伍安兰道，“我婆婆真重男轻女，不过还真算维护我。算是爱屋及乌？”
伍安兰半是犹豫半是怀疑，“不会等娃出来看了性别就变了吧？”
“应该不会太明显。”齐芦小小地辩护了一句，“她好像没我奶那么蠢。”
齐家的奶奶，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
年过完，齐芦的肚子吹气一般胀起来，眼见要临盆了。欧阳北不敢再让她上班，赶紧给批了产假，就海城呆着。
这回婆婆不辞辛劳，将在海湾置办的东西全搬到海城来，送去了东二环边的新房子。当然，她把公公也给弄过来了，说是忙了跑个腿也是好的。她将套二的小房子收拾出来住，又找人将套三的房子打理了，听人说有人工快速除甲醛的，又忙活了一通。
伍安兰不能坐视不理，抽空上门拜访一回，将自己准备好的各种小儿用品和衣物送过去。因没查性别，红蓝各样都有。打了几次交道后，她也不得不承认王文远妈妈的细致程度，评价了一句，“一辈子活得累，享不了福。”
那时春天，齐芦的小腿肿得有点大了，普通鞋子不好穿，换上妥协。公立医院找关系也只能安排走廊的床位，她不习惯大庭广众之下起居坐卧，只好花高价去了私人医院。
孕周三十九，瓜熟蒂落，齐芦被推进产房。
王文远十分舍不得地跟到门口，临时决定要陪产，齐芦坚定地拒绝了。
等待十分漫长，他来来回回踱步，被伍苇取笑，“地板都要被踱穿了。”
婆婆拉他坐下，两手合十，口中念着天上地下各路神仙，要求保佑大人小孩都安全。
所有人都以为会等很久，必定齐芦是身体遭过的人，可能会艰难。没料到进去没两个小时，护士出来说生了。大家都没回神过来，等护士重复了好几遍‘产妇齐芦，生了个女儿。’
伍安兰吊起的心才算落了地，伍苇欢天喜地要看孩子，王文远激动得脸发红，问产妇什么时候能出来。
护士回答说孩子和妈妈需要在一起培养亲昵感觉，并且留产房观察俩小时，暂时不能见。
伍安兰悄悄看了亲家母一眼，稍微有些失落的样子，但还是欢喜的。只有公公，失落很明显，勉强扯了一个笑后一言不发。她便有些庆幸，幸好齐芦性格强悍不吃亏，幸好文远独立能自主，幸好他们决定定居海城。
伴随着婴儿的哭声，生活拉开了另外一道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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