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萧氏是笑着问的,那眼色里显然很满意她来,更满意她穿着身上这件大氅,从善如流的来。
定了心,她道,“枝如骨,再艳再绝的花若离开枝桠,便只能随风凋零,陷入泥泞里任人踩踏,故而花虽比枝美,却不如枝重要。”
眼下她便是这花,萧氏则为枝。
花若没有枝的托撑,开得再好看都没用。
是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罢……
萧氏对她的回答甚是满意,温和的笑了笑,对如意道,“瞧瞧,不愧是深得皇上心意的人儿,连哀家都要被她哄得团团转了。”
拿起墨迹未干的画交给旁边的小太监,“裱起来,赠给皇贵妃。”
慕容紫顺着她给的阶梯下,躬身谢过。
如意姑姑亲自将她扶起,引着她去到慕容娇那一桌入了席。
那边厢,萧氏跟前的案也被宫人们很快撤下,换上摆满佳肴的食桌。
丝竹乐起,适宜的笑谈声此起彼伏,冬日虽寒,此处却有暖炉烘烤,暖酒热身。
作陪太后观赏美景,是为大楚贵妇人们最荣幸的事!
其他的妃嫔则以此苦中作乐,消遣奢望不得帝宠的苦闷日子。
有了先前慕容紫与萧太后的对话,一干心神俱透的人齐齐的将心思转了几转。
不日前的劝学宴上,慕容昭仪刚被发落,皇贵妃到了最后才露面,手段可见一斑。
眼下这出呢?
只看萧太后与皇贵妃身上穿的就都明白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为了皇上,两个女人是各让一步,做了妥协。
一个为长为尊,一个顺从依附。
还是那句话:慕容家要和楚氏皇族共享兴盛啊……
于是聊着无关紧要的话,相互敬酒,之余,都将目光放在了同是入宫赴宴的华国公夫人身上。
夫人们都在想,待会儿出宫后要找个机会好好巴结。
妃嫔们却是怨……为何自己没得这样好的出身!
有趣的是,段意珍前日在劝学宴上贸然出头,结果反被唬得不轻,今儿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再来趟浑水。
故,告了病。
慕容娇是个商妇,常年跟随夫君走南闯北,有她在,帮慕容紫挡去不少不必要的应酬和麻烦。
姑侄两有说有笑,配合得亲密无间,倒也不觉太无聊。
和乐融融的气氛持续,直到萧氏忽然问,“为何还不见皇后?”
一语,所有人都将复杂而又恭敬的目光向着一处汇聚去,不知太后问的是谁。
萧氏谁也不看,又好似看着所有人,再问,“这花宴都快过去一半时辰,皇后人呢?”
听着语调不高,仿佛带着少许隐怒之意。
如此时候,是个人都晓得收敛锋芒,能缩就缩。
独独慕容皇贵妃,偏要行人所不能。
她就那么娉娉婷婷的站了起来,笑着向萧氏请命道,“皇后姐姐有了身子,行动难免不便,母后稍安勿躁,容臣妾亲自前往,将她请来。”
此话一出,多少人暗骂慕容紫举止虚假做作!
全天下哪个不晓得皇上独独专宠你一人?
装什么姐妹情深,再装你也只是当妾的命!
慕容娇暗自为她捏一把汗,心想:皇贵妃侄女儿莫不是疯了罢?
萧氏挑眉,眸底似笑非笑,故意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思。哀家还以为,如传言那般,说你们姐妹有失和睦。”
“这是哪里的话?”慕容紫笑得不可置信,“臣妾与皇后姐姐乃表亲姐妹,私下不晓得有多要好呢!还请母后成全。”
“如此甚好。”萧氏喜上眉梢,“哀家就准你去这一趟!”
慕容紫离席时只觉着后背一片寒凉,都不晓得那些人用着怎样的颜色恶心她。
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宫里的妃子虽然不需要煮饭,可是她要讨好婆婆啊!
心里头的苦还没叫完,前面不远处,得宫人扯着嗓子通传――
“皇后娘娘到――”
得!
她打起精神,穿着厚重的大氅迎上前,奸妃之路一走到底。
沿着蜿蜒的石子小路走出梅林,慕容紫来到刚刚停下的软轿前,笑容嫣然的对轿上的女子低首,福下了身――
“梅宴早已开始,皇后姐姐可算来了,妹妹给请安。”
宁玉华不可思议的盯着来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自然垂于身侧的手下意识的放到了隆起的小腹上,形成保护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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