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山回来, 又是一路舟车劳顿, 临近傍晚时才回到了府里。
宁瓷已然疲怠的不行。
那外头风大, 又冷, 马车里就算起了炉子也比不上府里头的地龙暖和, 还总是透风。
所是一回府里, 她就匆匆回了房间, 想着,得先好好休息了才是。
只是才进门,管家就寻了过来, 眉头紧锁,说是有件事,得告诉宁瓷才是。
偌大的宁府, 因着这只有宁瓷这一个主子是经常在的, 内外事务,虽有管家处理杂事, 但多少, 她是要管着一些的。
大事定夺上, 宁淮也说了, 全凭她作主。
只是她才回来, 管家就火急火燎的找过来, 宁瓷倒真想不到,这究竟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小姐,说大事倒也算不上, 就是有些棘手, 得问问您的意见。”
宁府的管家姓杨,在宁家当管家,已经二十余年了,当初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成亲的时候,他便在了,这么多年,也一直是尽职尽责。
宁瓷还是很相信他的。
“你说吧。”宁瓷有些累了,坐在小几边上,揉了揉头,示意让管家说下去。
“您走后不久,就有一位妇人来府里,说是您欠了她的银子没还,而且还张口就要五十两,我当时想着,这事也不太可能,就没理会。”
杨管家他自然不是糊涂人,不然也不能在这 宁府里待这么久,看那妇人的穿着打扮,言行举止,十有八九,就是胡说八道的。
再说了,他家小姐怎么可能欠她的钱。
可是谁知道,她竟是锲而不舍。
宁瓷不在府里的这段时间,她几乎是日日都来,那泼妇劲,简直是闹得不能再凶了,就差在地上打滚,要死要活个没完了。
可再怎么样,杨管家也不能就这么便把银子给她,只是让守卫驱赶,她便哭喊,大叫,说仗势欺人,没王法。
“这可不,您这才刚刚回来,她在外面,又闹起来了。”
管家叹了口气,十分无奈。
显然已经是被折腾的够了。
那人闹腾的能力,实在是上乘。
“欠她五十两?”宁瓷皱眉,自然十分疑惑。
她完全都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这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讹钱都讹到卫国公府来了,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一点儿道理都不讲。
说实话,宁瓷都有些好奇了。
“我出去看看。”
......
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此时就在宁府大门口。
她双手叉着腰,瞪着眼睛,一副十分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管门口站着的下人,对着那几个人高马大的守卫,看在眼里,竟是一点儿都不惧怕。
“还堂堂国公府呢,仗着权势就能欺负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了吗,真是在天子脚下都没王法了!”
妇人气势汹汹,扬着声音,音调也是十分的尖利,这副模样看在旁人眼里,倒真是要觉得,她是占了理的。
正说着话,妇人上前一步,张口正要继续,大门打开,就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当时那妇人抬头,话就凝在了喉咙口。
这女子一身锦衣,珠围翠绕,这通身的打扮,便是不凡,而一副面容清冷,霎时间凌然压人,竟是让人的心,没来由一颤。
妇人当时便晓得。
这是贵人。
只是她这面容,倒是有些熟悉。
妇人当时疑惑的看了两眼。
宁瓷刚刚出来,也都听见了她说的话,只是此时人在眼前,她这么一看,却是并不认识。
“你说......我欠你钱?”宁瓷缓缓出声,虽是带着倦意,但是那股天生高高在上的气势,却是半点儿都没有少的。
“你倒是讲讲,我何时何地,又为何欠了你的钱?”
乡野妇人,本就什么都不懂,空有一腔孤勇,只冲着银子来,想着这是个好机会,一定要把钱弄到。
“要不是我,那孩子早就死了,分明说好了,把孩子送过来就给钱,现在倒好,人送过来了,银子倒是被你们赖了,一分都没给。”
妇人咽了口口水,话语依然尖利,但相较之前,已然弱去了不少。
这妇人,便是那罗赵氏。
先前阿弃说让他们把他送去国公府,还说里头的人会收留他,刚开始她是不信的,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国公府竟真将那男人的孩子留了下来。
可是罗子菱回来,却是两手空空,别说银钱,她是半个铜板儿都没见着。
当时就给罗赵氏气着了。
只是毕竟对方是国公府,他们一介平民,倒是没有足够对抗的能力。
直到几日前无意间看到,这卫国公府的人,待那孩子,似乎还挺好。
这便让她起了心思。
回到家她是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是她亏了。
那可是国公府呀,里头住的是顶顶贵人,那随便个几十两银子的,对他们来说,应该不算什么事吧。
“孩子.......”宁瓷乍听她这么说,还没反应过来,但是也只一会儿,她就明白了,她指的是阿弃。
她似乎记得,那日是位姑娘带他来的,当时她也没没想到有什么,把阿弃留下后,就让那姑娘离开了。
倒是连其中的缘由,都没有问过。
真是没想到,能闹出这么一出来。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给银子?”
这妇人除了泼,倒也没其它什么了,这个样子看在她眼里,她只会觉得可笑,至于她刻意装出来的那股凶意,却是全然唬她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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