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渊摇头：“我不会绝望，相反，这一天，我喜出望外。”
不消片刻，吴潇与洛璎抵达了此处，轻轻然落在海床之上，目光均是落向慕渊。
单看一眼，洛璎心中就已确定，这个人的确是老师，这种蔓延于心底的亲切感不可骗人。
“孩子，你来了。”
慕渊微笑着，轻轻捧起身前的海洋之心，进而站起身来，目光温柔地盯着洛璎。
“嗯，老师，我来了。”洛璎盯着含笑的慕渊，眼眶微红，难以遏制心里不断滋生起来的激动。终于按捺不住身体，急步走近，一头扎进慕渊怀里，宛如受人欺负的小女孩，正躺在父亲怀里嘤嘤哭泣。
“老师，你知道吗。那一年，你留书远去之后，我一直一直都在寻找你。可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你。到了最后，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洛璎啜泣着，委屈倾述。
“傻孩子。老师也不想离开你，可是人力有穷时，纵使我踏入真幻领域，力量也不可长盛不衰。我的幻想分身是无法长久存在的。若非如此，我真的想一直教导你，看着你长大，看着你成婚嫁人，看着你儿孙满堂。”慕渊轻声叹息，目中却有无奈。
洛璎努力止住眼泪，道：“老师，我们走吧。我带你去见我的丈夫，他叫黎风，曾经是海皇，很了不起的男子。还有黎姗，她是黎风的女儿，很美丽的女孩。以后我们一起云游四海，过真正的游侠生活。”
慕渊轻轻摇头：“傻孩子，老师不能走的。伊丹就在这里，我要长长久久陪伴她。”
吴潇静静听着这师徒二人的一言一语，心里亦有感触。其实，很久以前，吴潇也有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师，两者亦师亦友，关系亲昵，无可替代。
沉默中，吴潇目光转向花色衣裙的小女孩，她正是幻海的生命形态，执掌生死本源的幻海之灵。
“我们走吧。”
女孩摇头，殷红的眼眸泛起森森寒光，“离开这里之前，我必须收回幻海内的本源力量。”
“什么意思？”吴潇凝声问。
女孩嘴角一弯，露出诡异的笑：“字面上的意思。”
话落，忽然有某种玄奇而伟大的力量开始流动，充斥整个幻海，化作无数股洪流全数流回小女孩的身体。
这个过程并不漫长，短短一炷香后，幻海内的力量波动已经消散。
与此同时，有清脆的破碎音此起彼伏，连绵响彻。竟是沉睡在幻海海床上的海洋之心开始崩溃，尽数化作齑粉。
慕渊手中，伊丹所化的海洋之心亦不可幸免，颤抖着砰然崩溃，化作晶莹残削消散于茫茫海水之中。
“哈哈哈……哭泣吧，悲愤吧，绝望吧！你的伊丹，不可能回来，永远不可能！”
小女孩双目透红欲滴，宛如鲜血，她狂笑着，面目近乎扭曲，似乎此刻正是她最为畅快的一瞬。
慕渊沉默着推开洛璎，轻步走向女孩，抬手，缓缓抚住女孩的精致小脸：“你错了，伊丹一直都在我身边，她融入了整个大海，这片大海就是她。我不会伤心，亦不会绝望，我会一直静守在这里，陪着她。直到某一天，我生命消逝，与她同归于大海。”
女孩的表情猛然一滞，她抬眼，毒怨地盯着慕渊安详的脸：“你骗人！伊丹死了啊！她所凝结的海洋之心已经粉碎，她再也不可能归来。你怎么可能不难过，又怎能不绝望！”
慕渊温和而笑：“你本有一颗纯澈无垢的心。因我，你沾染的憎恨，无垢的心也渐化殷红。对此，我心怀愧疚。
如果，今日的报复能消除你心中积累的怨恨。对我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你亲手切断了你我之间的最后一丝因果。此后，我无欲无求，再无牵绊，只需安静陪着伊丹。如此，我很幸福，又何谈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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