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着肚子,慌张地站起来又坐下。
“它踢你吗?给我摸摸。”兰斯说。
我抬头望向兰斯。
几次化疗之后,兰斯的头发日渐稀疏,人也瘦了一整圈,我看着看着眼睛就有些湿润。
看我不动,碧蓝的眼睛也湿润起来。
我的心难受得不行,立刻坐到他的身边,将他的手放到我的肚子上。
“我很喜欢孩子,如果这个孩子是我们的,那该有多好。”兰斯的手一动不动地感觉着孩子不定时的活动,脸上露出一丝凄然之色。
“对不起。”我捂住脸,泪水喷涌而出。
“他呢?他到底在哪里?你快要生了,他为什么还不出现?你要怎么办?”兰斯发了一连串的问,最后归于一声轻叹。
“他不会来了,我会一个人照顾孩子,不要为我担心。”我抽噎着说。
兰斯的身躯震了一震,猛然抓住了我的肩膀,“他,他不要你了?还是,还是他已经死了?”
我哭着笑出声:“我已经与他无缘,不要再问了。”
随着兰斯病情的恶化,我第一次见到了他几度改嫁的母亲――瑞贝卡,一位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都如同三、四十岁女子的贵妇人。瑞贝卡的身边站着一位比兰斯看上去还要年轻的英俊男子,不知道是什么角色。
“很感谢你,桑妮。”瑞贝卡握着我的手,态度十分热情。
“不用谢。”我说,“兰斯是我的朋友,也曾经是我的上司。”
瑞贝卡听了,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正待说话,兰斯突然插嘴道:“母亲,我决定和桑妮结婚。”
宛如晴天霹雳,病房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我张着嘴,完全失语。
我怀着别人的孩子,兰斯竟然还要娶我!
“你疯了!”瑞贝卡第一个恢复常态,冷漠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冷冰冰地训斥道:“你给我清醒点,这里不是你装疯卖傻的地方,不要忘记你的身份!”
“身份?”兰斯狂笑,“你到处玩小男人就是在抬高自己的身份吗?”
瑞贝卡的脸上由红变绿,她冲上去,举手给了兰斯一记耳光。
兰斯的手上还插着针管,他没有躲过这一记耳光,捂着发红的脸高声喊道:“大家看看,究竟是谁疯了?我要结婚,告诉你是讲客气,你休想来干涉!”
“兰斯!”我惊恐地看见输液管里红色的液体快速回升,兰斯动了针头,血液倒流了!
一场闹剧就此告一段落,自始至终,唯一保持沉默的是弗兰。
护士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兰斯、我和弗兰。
弗兰问我:“兰斯要娶你,你怎么想?”
我呼吸不稳地摇头:“我不知道。”
两行清泪流下兰斯的脸庞,他立刻将脑袋埋入枕头。
我的心里又是矛盾又是难过,也哭了起来。
弗兰突然说:“你们的婚事,我不再反对。”
兰斯闻言抬头看我,仿佛他的命运就取决于我的一声承诺。
喉咙被堵住一般,我过了很久,才说道:“让我想想。”
预产期临近,我的小腿肿得又肥又粗,行动日渐困难。
“桑妮,你缺乏运动,成肥佬了。”劳伦斯玩笑道。
我也笑道:“老板,中介已经警告我了,如果她扣我的工钱,我会向你追讨的!”
大肚子的我频繁地上厕所,吃零食,可谓一个彻头彻尾的差员工。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可怀孕的我的确不是一个正常的我。劳伦斯很宽容地照顾我,因为我也非常识趣地加加班,把上班时间没干完的事情及时或者略迟地赶完工。
六个月的合同期,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完。
随着天气的升温,工作的繁忙程度也不断提升,劳伦斯留在办公室加班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一天傍晚,办公室里只剩下劳伦斯和我,他频繁地进出找文件,然后与人在电话争论,后来见外面的格子间只有我一个人,他干脆将他小办公室的门大敞着。
安静的空间里,我听到了两个我熟悉的名词:西尔瓦理,还有我持有的垃圾矿业股。
我整理文件的手不由顿了一顿,而后继续工作。
以前的房东说过,去世的邻居老太太曾经想用股票来抵拖欠的房租,房东没有接受,破产前的垃圾股不是赌场里的筹码,而是一堆废纸。
老太太在穷困中凄凉而死。她留下的一堆废纸会变成一堆钞票吗?
世事难料,我不禁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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