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司,我和钟秦的恋情进行得地下那是必须的;而在公司之外,我仍然没有把他引见给任何亲友,一来是我觉得还不确定。
既然不肯完全相信他,自然担心自己不知哪天就成了弃妇,此时挨个通知了我们是恋人,将来就难免要挨个通知我们已分手,个中原因还免不了被迫解释一遍一遍又一遍,而我是被甩,就无异于端着把刀子往自己伤口上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扎,就跟生怕它会愈合似的。
二来,我不知道宋梓涵有没有冷静下来。
我想他需要时间,所以,我给他时间。
而在给他的这段时间里,我去见了他一面,有些必须说清楚的话,我不能不说。
我去见宋梓涵是瞒着钟秦的。
也许我不应该,但我瞒着他的原因、同我没向他解释过为什么不把他引见给我的亲友是一样的。
如果我告诉他我担心宋梓涵伤害到他,他的自尊心怎么可能受得了?
可问题是人要活在世上,尊严固然重要,要真能活下去却更重要。
他现在是已经比当年强大了许多,可是宋梓涵却有能力将他一夜之间打回原形,甚至比原形还要不强大。
所以那段时间我一直如履薄冰,就算不曾将我的新恋情昭告天下,也仍然担心我那神通广大的前男友暨前前前男友会通过他的能量洞察此事,进而对我的前前男友暨现任男友不利。
所幸到目前为止,一切安好。
因此我也不是不心存一丝侥幸的,或许宋梓涵在那天的爆发之后,反而泄尽了原先令他着魔的那一股子邪傻的孤勇,突然之间就大彻大悟了。
但是我一约他,他还是立刻答应了一起吃晚饭。
那天下班前,我发短信告诉钟秦我晚上有安排了,让他不必在街角等我。
他敏锐而简短地追问:“和谁?”
我没撒谎:“一个中学同学。”
他直接命中要害:“我记得你原来那个就是你中学同学。”
我只好撒谎了:“别胡思乱想了,是女的!”
下班高峰期习惯性堵车,我坐地铁的人反比宋梓涵先一步到达约好的餐厅。看着他在我对面坐下,我表示关切:“你还好吗?”
他疲疲一笑:“还成。上回丢了人,被老头子禁足了整整一个月。”
我觉得自己仍然可以松一口气。他是被禁足,可也没有用其它足不出户就可以进行的方式来联络我。
我低下头:“没事就好了。我还是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其实没有了爱情,也还是可以做朋友。”
他望定我,嘴边挑起一勾讥嘲的笑:“如果不再是女朋友,你真的还愿意跟我做朋友?”
他能不能不要把我看得这么透?没错,我不愿意,那些原本就存在的大道理就不用说了,我现在这个个案的特殊情况在于,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让他和钟秦见面。
世界上并非所有人都适合默默地单恋。当初奚骥试图默默地单恋,终于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爆发,直到把我们之间原本根深蒂固牢不可破的友情炸得一丝不剩;宋梓涵并不比奚骥温和有涵养,最好也不要让他挑战missionimpossible。
所以在确定他怨气全消之前,我还是让钟秦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如此清淡的谈话几乎从未在我和宋梓涵之间上演过,我们从来都是要么暴风骤雨,要么浓情蜜意,如今突然换了一种话语方式,我们就好像都不会说话了,直到晚饭吃完,我们也没说几句话。
直到他把我送到我家楼下,我们也还是没说几句话。
他停下车,我对他道了晚安再见,就推门下车,准备上楼安寝。
他却也跟着下来,几个疾步就走到了我身边。
我暗暗叹了口气:这是习惯,还是所谓的绅士风度?
他轻轻拉住我的手,我挣了一下,他倒顺势把我揽进怀里。
我大惊,刚想反抗,他却静静地抱紧我,低柔的声音里流转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请求:“就当是告别不行么?”
我身体微微一僵,终于没有动。
他也很君子地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只是低低苦笑了一下:“你跟你爸妈说咱们分手的事了吗?不需要我再给你打打掩护?”
我讪讪地笑。知己莫若彼,这段时间我爸妈的确是都快把我唠叨出中耳炎来了。
我告诉他:“他们是叫我给郁闷坏了,所以现在跑到香港散心去了,等改日需要打掩护的时候再借您大驾一用吧,不知可否赏脸?不然趁你现在心情不错我先跟你要个warranty什么的?”
他扶着我的肩膀将我微微推开,没理会我的油嘴滑舌:“你爸妈不在家?那我送你上楼,黑灯瞎火的,看着你进屋我才能放心。”
我又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他的意思我怎能不知?
我开始庆幸暂时还没把我已另结新欢的事情和盘托出。
刚说他是君子,他倒还真是君子,这回他言出必行,只把我送进了门,查看清楚一切正常,就告辞而去。
我睡觉前给钟秦打了个电话,他没接。
我等了一会儿,熬不住就睡了,睡前给他发了条短信:“还在加班呢?我睡了哦,晚安。”
短信他倒是回得快:“嗯,晚安。”
我耸耸肩,安然睡下。
我男朋友对我冷淡我倒是舒心,现在我确定了,在钟秦这里,我就是个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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